闻鱼但笑不语,眸色平静。
怀寅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挠挠头,心说难怪大人都把持不住,居然连这等事都肯告诉他。
笑成如此招人的模样,谁顶得住!
“加、加上我在内,大人此次出行一共带了二十人。不过先前报信回去了一个,还有五个被派去保护……被派去执行任务,现下身边的暗卫怕只有十余人。”
闻鱼脸上的笑容停住。
“我们回去。”
“鱼公子——”
闻鱼忍着腰腿的酸痛翻身上马,拉着缰绳居高临下:“不担心你家大人的安危?我是大夫!”
轻夹马腹,闻鱼当先离去。
怀寅又挠了挠脑门,喃喃:“我话还没说完呢……除了押解的官员和暗卫,还有圣上钦点的三千御林军啊……”
可他这话声音小得怕是只有蚊子能听到,风一吹,彻底散了干净。
管他呢!
主子这么紧张这位鱼公子,看见他去而复返,心里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要是真能这样,挨罚他也认了!
山林野道肃杀一片,四野寂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闻鱼双眉蹙紧,扬鞭催马。
离得越近,杀戮声越小,等到她翻身下马时,一道银光闪过,闻鱼双目微瞠。
长剑握在一双骨节修长的手上,剑身隐入一人胸膛。
“什么人!”
粗狂的冷喝声下,闻鱼和怀寅脖子上双双被架上了长刀。
怀寅:“误会误会!我是游大人的小厮,这位是鱼公子,也是一同入京的!”
穿着铠甲的人不为所动,朝着不远处看去。
游烬的剑还隐没在劫囚之人的身体里,满身煞气地转过头。
看着闻鱼,他愣怔了片刻。
天色清灰,林中视野并不是很好。
闻鱼眯眼细看,嘴唇轻抿。
满地交叠的尸体,散落的兵器,还有浓到刺鼻,令人脾胃翻腾的味道。
她缓缓抬眼,视线落在握剑的人身上。
四目相对,游烬的喉结滚动,指尖细不可查地颤了颤,松开手中的剑柄,直起腰身。
他脚步刚抬起来,闻鱼蓦然移开视线,却不期然在他身边看见了另一个让她诧异的人。
霍邕坐在轮椅上,抬头跟游烬说了句什么。
闻鱼眸色微闪,自嘲地勾了下唇角,双手紧握成拳。
是她多虑了!
大人向来算无遗策,处事果决,文采谋略皆是上乘,否则当年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能撑起整个游家,在朝堂内外游刃有余。
上千人的军队调动,不可能无声无息,他定是早就知道的!
此时的游烬加霍邕,一站一坐,宛若人间修罗。
早在她视线转开的时候,游烬的脚步就停住了,看她要走,不得不出声:“留下吧。”
怀寅左右看了看,干笑两声:“就是!鱼公子你是大夫,留下来也能帮帮咱们!”
怀仓:“……”不会说话的熊孩子!
夫人即便是医术高超,针灸之术出神入化,主子会让她在眼皮子底下给别的男人看伤?
这小子办事不利也就罢了,还敢捋虎须,回去怕是少不了一顿罚!
“你的马车在那边,让怀寅先带你上去休整。外面还有余孽,不要乱跑。”
游烬定在原处哑声交代。
闻鱼不知道怎么回的他,靠在车厢的软枕上时,才惊觉身上贴身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那可是上千人的性命……
怀寅大概是被怀仓教训了,这会儿像个鹌鹑似的把自己缩在不远处的树上,守着周围的动静。
马车前室昏迷的闻池终于醒了过来。
他四下瞅了一眼,又耸了耸鼻子,血腥味让他身上的骤然紧绷,惊慌喊人:“姐姐!公子姐姐!”
树上的怀寅差点儿没被他凄厉惊恐的两嗓子吓得从树上摔下来,戒备地看着他。
闻鱼撩开轿帘,给闻池递了杯水:“又喊错?”
闻池看见她,立刻咧嘴一笑。
就着她的手漱了口,然后被怀寅带着去找吃的。
没过多久,车窗外又响起了脚步声,闻鱼此时没带逍遥巾,如瀑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头。
以为是闻池回来了,问道:“这么快回来?可是那边没吃食了?这边还有点心,你——大人?”
游烬进来,盘腿在小桌跟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