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兼:“……”还是闺女好,生儿子就是来讨债的。
他们说话的当口即将展开塔楼夺旗的五人已经开始去选自己想要的士兵了,谁都想要强壮的士兵,是以中途多次发生口角,倒是刚刚天家父子口中的主角正落在了一群人的后方,左看右看,但却不争也不抢。
“太子觉得那名少年是在打什么算盘?”
陆詷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家父皇,好歹收敛一点,再这样下去,不用等放榜考完试珣儿就要变成众矢之的了。
但皇上发话了,太子不回是大不敬,陆詷只能回道:“儿臣以为他是在选兵。”
“哦?”陆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因为吴珣此刻实在是不像在选兵。
“皇上,臣却以为那位考生年纪尚轻,虽有一身好武艺,但如此怠慢恐怕是因为他对行军打仗并不了解。”
陆詷扯了扯嘴角,好一个右相邱晁,自己还没找他算账,他竟然忙不迭地开始拉踩珣儿了。
“哦?”陆兼笑道,“右相是不看好此子。”
“臣只是觉得这少年年纪尚轻,尚需磨练几年。”
陆詷原本一直紧抿着唇,但终于还是没忍住:“儿臣却觉得这位少年落于最后并非因为生疏,这恰恰是他聪明的地方。”
“怎么说?”
“父皇您看,其他考生挑完后那些被留下来的士兵的神情。”
“唔,表情各异。”
“您再看那少年挑的士兵。”
陆兼看了一会儿嘴角也露出了一抹笑,当真不是因为不愿争抢啊,也就到了此刻,他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陆兼自然是满意吴珣的人品的,但他担心这傻小子适应不了复杂的朝堂,但现在看起来,他是杞人忧天了。
“那少年挑的士兵都是被剩下后流露出失落神情的士兵,说明他们是想出战的。被剩下的这些士兵甚至比一开始被挑走的战斗力还要旺盛,因为他们想要证明自己。而那些对挑选结果无动于衷的,反而是斗志最弱的。”陆詷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也是正常,这些士兵毕竟都是冲锋陷阵的精锐,对于这样的比拼并非所有人都是有兴趣的。”
陆詷的话说完后,坐在下首的一个穿着武官铠甲的胡子已经有些花白的男子脸色也好看了一些,这位是兵马大元帅姜肃,三军统帅,正一品武官。
为人耿直,用兵如神,和陆詷的外祖也是好友。但有一点,姜肃爱兵如子,谁要是无故说他手下兵的不是,那就是皇上他也敢顶撞。
邱晁此刻也很郁闷,他从前花费过诸多心思但却一直插手不进兵权,所以对于武举他并没有科举这么上心。之所以顺势打压了一下那黑皮少年,不过是因为他最近和太子的关系僵在了那里。他见皇上用那少年给太子做了一个下马威,想顺势打压少年向太子示好,却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之上。
看台上暗潮涌动,看台下却早已如火如荼地争抢了起来。
那黑皮少年手下的士兵果真神勇,一个个卯足劲地想证明自己。姜肃摸了摸胡子,突然开口道:“此子乃天生将才。”
“元帅可是识得此人?”若说方才邱晁是想缓和跟陆詷的关系才打压了一下那少年,但他此刻却是真的在针对姜肃,话里藏刀,刀口拭毒。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姜肃之所以夸奖这个少年是因为少年是他的人。
姜肃却丝毫不买账,冷哼了一声:“我不认识他,但我有眼睛看。此子武艺高强敢冲头阵,但其布阵有章法,不疾不徐,他虽冲在头里却仍顾及首尾,满盘未散。不是天生的将才又是什么?”
“元帅莫要恼怒老夫,老夫这也是为元帅着想,识人识面不识心,军机不比旁的,万一贻误里通外敌……”邱晁摇头叹息,“元帅爱才心切老夫明白,但这事关重大还需多思多量。”
姜肃冷着脸,虬眉紧拧:“右相何必做此无谓思量?”
陆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姜肃的为人他很是敬佩,但有时候太直了也难免吃亏。邱晁虽显得杞人忧天,但毕竟打着忧虑国家安宁的幌子,姜肃的恼怒反倒让他落了下乘。于是陆詷开口接过了话头:“孤记得右相是本次科举的主考官吧?”
邱晁心里一个激灵,连忙道:“殿下记得没错,正是微臣。”
“武举科举皆为选贤纳士,几场比拼一张试卷为了是选拔才俊,考校人品不妨留待日后。”陆詷笑道,“孤想二位作为主考官都不应识得参考的考生,既然都不识得,那就只凭才华评判最为公允。”
姜肃和邱晁都坐在陆詷的下方,不方便行礼,姜肃拱手道:“殿下说得是,臣必定公允评判。”
邱晁也垂头应是:“臣等受教。”语气恭谨但眸中却闪过了一道狠戾之色,原本他想缓和他与陆詷的关系以期长久图谋,但他现在却发现,那个他以为逐渐被皇帝厌弃没有作为的太子,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君王之姿。
而此刻的场中,吴珣手中已经攥住了三枚旗子,他的最后一个目标就在眼前——陈锦逸。
陈锦逸用拇指擦了擦自己的唇角,露出了那枚尖牙:“来吧,我一直遗憾没能跟你好好打上一场。”
两人都没有用兵器,直接拳掌相击,眨眼之间数十招已过。
看台上没有功夫底子的连他们的动作都没能看清,但周围扬起的尘沙足以说明两人的力道之强悍。
又是数百招,吴珣已将陈锦逸逼退到陈锦逸的高塔之下:“上面打。”
陈锦逸已经被打出了血性:“求之不得!”
两人绕着高塔过招,有一些人已经看傻了眼,就连姜肃也忍不住拊掌称道:“今年真是人才辈出。”往年武举很少会有真正的武林高手,但今年不仅有还出了两个,而且都是少年英雄,前途无量。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吴珣也很久没打得这么过瘾了,一时之间力道没控制好,他们已经打到顶到时候,却听见脚下高塔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若是头一次,吴珣恐怕也会惊慌,但毕竟一回生二回熟,上次在孙府之中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于是吴珣一拔旗子,对着陈锦逸喊道:“快走!”
陈锦逸当然也知道此处不宜久留,但当他一提真气时,脸色就变了。方才打得过于激烈,丹田之内内力激荡,此刻已经不受他控制了。吴珣本已爬下了一半,一抬头却发现陈锦逸抓着一根木头,脸色难看。吴珣略一思忖,脚狠狠一跺木塔,木塔轰然开裂,他却借力腾空而起一把抓住了陈锦逸的脖领,两人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监考官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还是身旁其他考生的叫好声才让他醒过神来,用力敲下铜锣:“第三场考校结束,吴珣胜!”
监考官话音未落,吴珣却闪电般地出手,一掌击在陈锦逸的后心,陈锦逸直接吐出了一口黑血,当黑血吐尽后,唇上沾染了一点鲜红。
众人皆哗。
邱晁更是按捺不住,厉声道:“恃强行凶,已违考规。即使天纵英才,也不当姑息!”
作者有话要说: 陈锦逸:……你谁?干你屁事,轮得到你哔哔了吗?
邱晁:粗、粗俗不堪,有辱斯文!
姜肃:右相教育的是,我们就是这么没有文化,所以你能闭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