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莎看向牢里疲倦模样的父母,眼眶一热。
“自小不管做什么,都是先想着弟弟,再想到我,在他们心中,我变成什么样子都不要紧,可他们却要将弟弟教好,她们生怕弟弟走一步弯路,所以将他教的无可挑剔,人见人夸,而对于我,不管我做了多坏的事,他们都会包容我,小的时候我不懂,错把这种当成爱,当成他们对我独一无二的爱,后来慢慢大了,我才反应过来,他们只是愿意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弟弟身上,把这世间所有的真善美都放在他身上,而我……是罪恶的宣泄口,我可以做坏事,她们会护着我,我可以杀人,她们帮我找理由,她们做不了的事,由我这个女霸王去做,所以我变成这个样子,极端又冷漠。”
说到此处,她眼里没有感情,看向容仪,说:“即便是到现在,沦为监下囚,明知自己讨不到好处,我也丝毫不害怕,丝毫不后悔,我只是有太多的遗憾,从来都没有得到满足过。”
这地方不是只有容仪一个人,还有阿舍里和安相洁,在听到阿木莎这番话时,容仪看向牢里的夫妻二人,看他们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冷冷一笑,说道:“你们这一家人,真真是可悲,一辈子都在互相利用,互相埋怨,听了你这番话,他们大概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说罢,她起身,走到牢笼前,看着那两人,沉默了会儿,说:“安木童临走前特意来求我。”
一句话足以让两个心如死灰的中年人重焕生机,挣扎着拼命的向她看去。
容仪忽略了他们那迫切的目光,目光清冷至极,她说:“他说,在他死后,要我将他火化,带着他的骨灰上京,去那高山流水处,寻一方净土,好安灵魂,到死他都不愿在这个地方,有任何的牵扯,如阿木莎所说,你们教养他是费了心思的,可如今,儿子女儿都教成了仇人,我生了三个孩子,一儿两女,他们还未长大,为人父母,或许我能理解这些感受,若将来三个孩子长大,对我的只是怨恨,排斥,对自己的幼年满是悔和厌,我想,我会心痛死吧。”
精心养大的孩子没有一个人感念他们的好……或许是有的,可是一家子,行到最后得了这么个结果,也是可悲了。
忍了又忍,那阿舍里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安相洁亦失魂落魄,见状,阿木莎惊叫连连,扑到栏杆前,握住栏杆失声痛哭。
家人之间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有爱,有怨,或许也会有那么点点恨,可终归这一家人在这一世的缘分是抹不掉的,一起生活了这二十多年,多少的感情都在一日一日之中越发的深沉,爱变恨,恨变爱,怨成不舍,不舍成执念,都说不清了。
容仪后退了一步,看着阿木莎全然不顾形象,不似方才那般,忍着疼痛强挺直了腰板同自己说话。
“你给我个痛快吧,我也不活了,我不活了!”
阿木莎扑到她脚下,型若癫狂,容仪蹲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睛,确实无一丝理智了,心里暗叹了一声,说:“现在你能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何事了吗?”
阿木莎闭了闭眼,眼泪不止的往下流,她说:“你不就是想问我,在京中,或是在其他地方,是否还有后手吗?”
容仪呼吸一窒,紧紧的盯着她,阿木莎露出一抹惨白的笑,摇了摇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