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他的声线平和,只是带着泠泠寒意,与他整个人一样无甚情绪。温若抬眸,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细微的脚步声愈渐清晰、渐次逼近。
“哥,怕什么,那不过就是个活死人!”
“可是”
“别可是了,那天仙儿的滋味难道你就不想尝尝?”
正所谓色从胆边生,李禄李福兄弟俩在院外踌躇许久,见屋内没什么动静,便估摸着昏迷着的渊政将军并未苏醒。
沉睡的雄狮与乖猫无异。他们便想着进去将人抓出来。
夜间寂静,交谈声悉数传入屋内。温若心头大震,这两个混不吝的登徒子竟还敢过来!
她转眸望向谢屹辞,心中没底。看他的样子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他那震彻边关的刀功剑法
在她忧虑思索之时,边上的人猛一抬手。烛心摇晃,刹那间门闩落下,木门敞开,正欲推门的两人未及时收回力,整个人踉跄地跌在地上。
整晚的窒闷郁涩在此刻散了大半,温若挺了挺脊背,慢悠悠喝下最后半杯冷茶。她仔细打量着地上的两人——
尖嘴猴腮、面目可憎!
李禄和李福以手撑地,抬眸便瞧见一双黑金棉靴。
住在这间屋子里的男人,还能有谁?
兄弟俩吓得直发抖,双腿软地站都站不起来。
温若压住胃中的翻涌,不再看那两张令人作呕的脸。她一把抱住谢屹辞的胳膊,带着哭腔委屈道“屹辞,他们欺负我。”
他、们、欺、负、我。
温若将这五个字咬得很重,虽说有故意的成分,却也真切地带了莫大的气愤和委屈。
兄弟俩跪伏在地,如遭鼓击。索性他们并未把人怎么样,且看渊政将军神思未明的模样,心底倏然升起一丝生的希望。
为今之计,先强辩脱身方为要紧。
“你、你血口喷人!我们何时欺负你了!”
“就是!你别信口开河,咱们兄弟俩是、是来看望将军的!”
温若没想到这两人能无赖至此,可谢屹辞始终没有表明他的态度。万一、万一他要是信了他们的鬼话该怎么办?
她抿着唇松开谢屹辞的胳膊,然后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她没有退路,只能拼尽全力取得他的信任。
温若不知夫妻是如何相处的,只能回忆着话本子上的内容,照本宣科。
“你昏睡了那么久,我日日担惊受怕着,未曾想你一朝转醒,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温若低哼一声,声音又抖又乱,却依旧硬着头皮用软软的脸颊在他心口上蹭了蹭,“那些海誓山盟,原来都是假的吗?”
见状,李禄和李福也傻了眼。不过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
哈!
她与他们不过半斤八两,都搁这儿在演呐!
“将军,您别听她胡说,她是骗你的!”
“闭嘴。”
谢屹辞开口,令温若心口一紧,她缩在他怀里,不敢去看他的反应。不多时,她背脊覆上一只温热的掌心——
“放手。”
接连着从他口中吐出的两个词,却有着不同的语调。相较之下,温若觉得这声“放手”似乎更温和点。
那是不是说明他相信她更多些?
谢屹辞望着怀中人的发顶,下意识地伸手握住她的肩想将人拎开。然而视线略过她平坦的小腹时,眸光微动。抚过小腹的右手掌心恍若残了些余温,搭在她肩上的手顿了顿,终是没有推开她,只是僵硬地拍了两下,“不放手,我怎么帮你报仇?”
闻言,温若立刻松开手,退出他的怀抱。她望着近在咫尺的人,一双狐狸眼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眸中渐次晕开几分邪气。
谢屹辞警惕未消。说真的,眼前的姑娘过于精怪,让他不得不怀疑。
他的妻子?
饶是记忆全无,可人的喜好不会轻易改变,他不大相信自己会喜欢这样的姑娘。
只不过与地上那两人相比,谢屹辞心中格外敞亮。他缓缓起身,望着两人勾了勾唇。
“活死人?尝尝仙女儿的滋味?”
温若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方才他们的话连她都听见了,谢屹辞怎会听不到?
她懊恼地咬唇,所以她刚刚岂不是多此一举
这时,一阵冷风略过。还未等温若反应过来,便听见外面传来两记闷重的声响。而原本还在地上的两人,早已不知去向。
她急忙跑到门边,看见两人的身体挂在大树上,鲜血淌了一地,不知是死是活。
木门合上,隔绝了冷冽的寒风。可不知怎的,温若总觉得浓重的血腥味依旧能透过门缝传进屋里。腥味加上胃中的冷茶,让她不禁捂住唇干呕起来。
谢屹辞走到她身旁,替她顺了顺背,凉凉开口“怕了?”
“不、不是。”温若压低声音,缓声回答“我害喜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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