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圣上有退位之意,如今京城的事情他全权交给太子,未尝不是再告诫世家。”
世家这些年昏庸乏馈,奢侈之风大肆盛行,拿平州水患一事来说,就是世家贪墨的后果。
“我山野公府都是清正之人,心中无杂念,勤恳办事,君主圣明,自会将我们看在眼里。”
奚丘知道自己父亲忠正,但此时却有些意兴阑珊,便耷拉着眼皮子问道“爹,你可听说皇后娘娘的凤诏?”
山野公神色一顿,略一点头,
“那位谢大人虽是一介女子,但很得太子重用,她出身塞北谢国公府,谢国公多年前辞官后我与他便再无往来,”
“但总之,谢国公此人最善权术谋略,当时内阁还未被废,王岳有心拉拢他一二却被谢国公摆了一道,谢瑜传承她的衣钵,你们不要因为她是一介女子便小看了她。”
山野公与谢瑜略微谈过几句公事,却也能察觉出此女的圆滑和睿智,不是一个好惹的人物。
见亲爹说来说去还在夸谢瑜,奚丘有些不耐烦,“爹,她一介女儿身,最终不还是要嫁人吗?”
这才说道了点子上。
“哼,满朝文武,她还能嫁谁?”
见他神态之间略有不屑,山野公当即冷哼一声,“若不是太子殿下相中,皇后会擅作主张?”
奚丘一时失语,心中不痛快极了,却听父亲继续说道
“以她如今所拥有的权势和地位,是任何一个世家女子所携带的利益都无法比拟的!因为像孙清瑶一流之女,她们生来是为家族所服务的,”
“但你们要清楚!”
见两个儿子还不以为然,他又重重一拍桌子,
“在谢家,女子和男子是一样有官位承袭权的,这是开国皇帝给谢家的恩典!”
“你们若是现在小看了她,日后她承袭了谢国公的爵位,她可以凭借塞北的权势和太子爷的势力,轻易就能将你二人掀翻落马。介时,我奚家,偌大的基业,还能否尚存?”
奚山和奚丘的神色这才微微一变。
真正令他们惧怕的,根本不是父亲口中那些危言耸听的谢瑜的话语,而是太子爷的权势。
要知道,日后谢瑜成了太子妃,在太子爷身边吹吹枕边风,倒霉的可就不一定是谁了。
女人这个东西,看似柔弱,但红颜祸水,最是能牵扯着男人的心。
见他二人听进去了,山野公这才叹了一口气。
然而诸如此类的对话并不止山野公府一家,京城中许多宅院的书房都重复了这一情节。
谢瑜的女子形象也由此瞬间淡化,一代权臣四个字突然如同耀眼的星子彻底照亮了众人的双眼,但她本人并没有这样的自觉。
第二天一早,谢大人逛莺楼一事瞬间传遍整个京城。
回府时,德川公公正打着灯笼在府门前等她,女子兴许是喝了不少酒,一身酒气醉人,德川公公离她三步远都能闻见那醉味。
但她双眼还算清明,只是双颊烧成了坨红,穿着紫色的束腰长裙,既有为官人士的自重,也有女子的柔媚端庄。
“谢大人,殿下在正院等着你呢。”
德川公公小声叫着她。他也已经慢慢将谢小姐改口成了谢大人。
“哦,这么晚了,他怎么还在等我?”
话一出口,德川就察觉她是真有些醉了,只好快步领着她进了正院。
已经快入春了,天气也没有前些日子那般冷,男人站在支摘窗前远远就看见了她身上只披着薄棉袄。
看见她脚步不似平常稳重平履,他微微挑眉。
女人进了书房,祁良夜这才发觉她脖颈上没有围巾,冻出一片通红。
“殿下——”
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谢瑜趁自己还清醒,就站在案前看他神色。
但也不知道是自己真的喝太多了,还是屋内的光线太过昏暗,女人只感觉自己眼前一堆光像是蒲公英一样漂浮着。
她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抬头时却依旧没看清他的脸,只感觉氛围有点儿危险。
怜儿这几日生意做得不错,阿宝他们几个就将自己拽了过去吃了顿席,上好的女儿红硬是被干掉两坛。
雷擎天和梅修几个人硬是灌她酒,如今那几个人喝醉了干脆宿在莺楼,她则是撑着困意凭记忆回了太子府。
“过来。”
他合上手里的书,轻声说道。
女人晃晃悠悠地浮在案前,听见他的声音,后知后觉地抬头,但是整个人撑在案前,虽然晃悠却依旧站着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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