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刚住院的时候,刘苏悠悠招聘遇见了张大雷,为张大雷找出租房,焦安子出力,在工厂的宿舍区找到了住处,刘苏悠悠去闺蜜家吃了一餐饭,后来就没有去了。开始因为照料母亲,租赁柜台很忙碌,后来母亲过世。按照湖城这边的规矩,亲人死后的一年,不能到别人家里去。焦安子住处拆迁,搬到郊外,还是安子住到自己家里的。
“你妈妈死得太早,那么年轻,那么漂亮,那么能干,再也不能到我家过年了”焦安子的母亲很长时间没看到悠悠,现在听她这么一说,眼圈也红了,眼泪水都要往下掉的时候,焦安子拿来了毛巾,把刘苏悠悠拉过去:“算了算了,不要像林黛玉伤春悲秋的,把我妈也惹伤心了。还没带你看看我家呢。”
悠悠这才接过毛巾,擦去了泪水,跟着她,一个个房间打量。
三间卧室都是大同小异,只有客厅宽大明亮,沙发茶几电视柜,一样也不少,安子洋洋得意地说:“怎么样?旧貌换新颜了,想不到是我家吧。”
“你明天晚上到我家看看,那才是天翻地覆慨而康。”刘苏悠悠扁扁嘴。
“哦,那是仗着画家有钱,给你买的好房子吧。”
“什么给我买的,我要付一半的钱。”
“出国去发了洋财是吗?”
“还不是跟你们家一样,拆迁费有一部分,自己再补贴一部分。”刘苏悠悠翻了个白眼儿,“画家有什么钱,医生才有钱,在欧洲,医生的收入比教授都高。邱大夫带回来的可都是欧元哦。”
焦安子不想说他,听到门锁的响动,就说我父亲回来了,去见见吧。
焦安子的父亲进来,看到悠悠也很高兴,夸她长得更漂亮了。
悠悠就笑,说安子还说她越长越丑,你们父女两个,哪个讲的话算数?焦安子的母亲从厨房里出来,就说:“漂亮的脸蛋又不长大米,一天到晚就要减肥,饭也不敢吃,菜也不敢吃,瘦了有什么好?现在看不出来,以后年纪大了,脸上都是一包褶子,胖子那么丰满,肉嘟嘟的,才显示我们社会主义优越性。”安子妈妈也喜欢说笑,说起来嘴呱呱的。
人都到齐了,焦安子这才把买来的礼物给他们,三个人都很满意,说她有心了,还花了大价钱,这些东西在外面都不便宜吧。悠悠就告诉他们,如果买德国的货,肯定不便宜,现在有的地方都只能用欧元了,但是他们买的是日本货,相对便宜多了。
焦安子的父亲就说:“安子的那台相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女儿就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父亲的嘴里:“吃饭吃饭,不要说别的。”
看着女儿的脸色,也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个不太合适。就要悠悠多吃点菜,说她比过去瘦了。焦安子的母亲直接采取行动,使劲把菜往悠悠碗放,很快就堆成一座菜的小山了。老夫妻两个都说,悠悠到外面去变白了,但是变瘦了。
悠悠就告诉他们,变瘦了,是因为生活不习惯,说德国人很节俭,可以说节省到抠门的地步。有的家里,甚至都不吃中饭,摆一盘面包在那里,还有一壶牛奶,肚子饿了,就吃两片面包,喝一边就把中饭吃完了。
他们的牛奶和面包都有国家补助的,面包便宜得就像馒头一样,牛奶就像白开水一样便宜。加上收入高,所以都很富裕,家家小车洋房,可以自由自在旅游、悠闲的生活。在德国,欧元马克同时使用,都比人民币值钱。
之所以变白了,是因为那里的生活舒适,几乎没有夏天,带去的裙子几乎都穿不上,冬天还稍微有点冷,但是夏天从来没有中国的江南这么热。最主要饮食不习惯,所以哪怕就炒个土豆丝,放点酸辣,他们都觉得好吃的不得了。
所以,自己在德国靠瞟学的手艺——也就是能够烧几个川菜,还能赚到一些外快。
焦安子奇怪了,说:“你什么时候学会炒川菜,还能卖钱?我们怎么没吃到你的川菜呀?”
“谁叫你不吃麻辣呢?川菜里面少了麻辣,就好像男儿没有刚性一样。”刘苏悠悠解释说,“所以就只能马马虎虎炒一点家常菜了。明天晚上,你到我新房子里去吃涨锅饭,那可是以麻辣为主的。看你吃不吃?”
她没有说出来的话是:还不仅仅是不吃麻辣的问题,前一阵子,两家人都比较艰难,没有荤菜,也做不出来川菜的经典菜。
吃了晚饭,安子就让悠悠先洗澡。悠悠说,上午打扫房间后,就已经洗过了,过来没有淌汗,将就一晚上吧,于是就到屋里去躺着。
到了焦安子的房间,看到梳妆台上一台相机,与自己买的一模一样。不问也知道,一定是邱海明给她买来的。所以等她洗完澡回来一问,果然是如此。按照焦安子的性格,她怎么都应该说到邱海明买的。今天安子存心避开不说,发生了什么情况?
焦安子洗完澡回到这个屋里,刘苏悠悠就拿这一台照相机说事:“这是那个大夫送给你的吧?他可真舍得出血。”
不知道是叫热水冲的,还是本身有几分生气,焦安子马上就说:“我才不想让他送,稀罕!上次他到我们家来的时候,非要留下这个东西,哪天见了,我还给他。”
“你知道这东西多少钱吗?在我们国家,一万多块钱一台呢,你舍得?为什么要还给他呢?难道你们两个分手了?”
焦安子取下浴帽,懒洋洋地横躺在床上,说:“也差不多吧。”
看她样子,就像霜打的禾苗一样,问怎么了?焦安子半天不说话。
悠悠急了,又扯了她一把:“哑巴了?邱海明不至于是罗墨吧?还是你把他蹬了?”
焦安子躲开,翻身爬起来,走到椅子上坐下来,怔怔地望着窗外,繁星点点,虚无飘渺,她双手捂捧着脸,忽然,肩膀抽搐,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滑下腮帮,一滴一滴的,滴到了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