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南回到家乡已经两天了,但他还没有回家看望母亲和哥哥,尽管他十分想念母亲和哥哥,但公务在身,身不由己。
等到出发前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以后,他便在马车道路边,朝着东边的方向望了望,因为那边有他的家,一个可爱的、幸福的、不富也不穷的家。
杨振南在心里念叨:“娘,原谅儿子回到家门口来了,都不能回来看您,不是儿子不想您,而是儿子端着别人家的饭碗,身不由己呀!”
又是一个身不由己!杨振南十六岁离开家,跟姐夫陈志恒出去闯荡,到如今也已经五年了,曾经那个懵懵懂懂的青少年,现在已经长成有模有样、有棱有角的男子汉。
杨振南有一张非常奇特的脸,白里透红的皮肤,偏红多一点。头发偏黄一点,脸偏长一点。深凹的眼睛偏小一点,直挺的鼻子偏高一点,嘴巴偏大一点但牙齿雪白,两眉之间有一颗偏红的肉痣。
他中等身材,虽然说不上帅气,但十分有个性。正因为有这些相貌特征,所以往往让人过目不忘。
季贤一直睡到座钟敲响八点都还没有起来,朱太太就去敲门把他叫醒。她边敲门边叫:“贤儿,太阳都晒背筋了,你还不起来,小杨在等你。”
天亮才睡去的季贤听到母亲的叫唤声,猛然从梦中惊醒,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穿着背心短裤就去洗漱间洗漱。
等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后,他匆匆扒了几口饭,就跳上杨振南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出了铁栅门,上了马路,策马奔驰。
当他们过了荷花渡来到荷花镇的沿江公路上时,杨振南问季贤:“少爷,我们是去梅城县还是去瓷陵县?”
“去瓷陵县吧,瓷陵县的釉下五彩瓷比较好,我想到那里去看看瓷器。再说我跟秋霞说好了一起去,毕竟是去帮她买嫁妆,要秋霞自己去选才好。”
“好嘞!”杨振南答应一声,就赶着枣色马往西走,经过龙现头,不一会就到了王家祠堂的牌坊下。
杨振南勒住马,把车停在路边上,跳下车对季贤说:“少爷,你去接少奶奶吧。我给车轴抹点油,早上我忘抹油了,刚才在路上,听到车轮有点嘎叽嘎叽的响。”
季贤点了点头,下车就往王家祠堂跑,因走前门见人就要招呼,乱费时间,所以他就走后门进了西北屋。
季贤一进屋就秋霞秋霞的叫个不停。
秋霞已穿戴整齐,正在家里等着季贤,一听到他在叫她,就马上从闺房里出来了。
季贤拉住秋霞的手就往后门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们从后门出去走,马车就在牌坊下。”
季贤拉着秋霞出了后院,走过前院到牌坊那段路,迅速的钻进马车厢里。两人把门帘、窗帘拉好,就叫杨振南出发。
杨振南给车轴上了油,又将车况检查了一遍,少爷和少奶奶上车他都没看见。等到季贤叫他赶车时,他才知道少爷和少奶奶已经在车厢里了。
杨振南赶着马车,想着在瓷陵县开绸布庄的姐夫姐姐,心中暗自高兴,一来他要把少爷这笔生意拉给姐夫做,因为这是一单大生意,师座说了,什么都要买最好的。姐夫接下这单生意,一定能获利不少。再者他已经五年没有见到姐夫和姐姐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去看看他们。
想到这,杨振南不免高兴起来,用他那五音不全的嗓子,唱起了流行歌曲。
秋霞是第一次出门,而且是出这么远的门,还坐马车,使她感到既新鲜又愉快,时不时打开车窗,看外面的风景。
道路两边的树木,像过眼云烟一样,一闪而过。田野上既将成熟的水稻迎风摇摆,风把一阵阵沁人心脾的稻花香送入她的鼻窦里。
秋霞幸福的将头倚在季贤的肩上,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想象着城市的繁华与热闹。
朱茂林和朱太太在季贤和杨振南走后不久,夫妻二人就去王家祠堂拜访王耀荣。两位将军见面,也是分外投缘,又因朱王两家联姻,更为欢欣。
朱茂林出手大方,彩礼就给了两百块大洋,金银手饰一套全齐。
王耀荣兴奋的表示,定将全堂嫁妆陪嫁,家具、床上用品也都买最好的。
谈笑之间,不知不觉已到午后两点半,已经酒足饭饱的朱茂林和朱太太起身告辞。
季贤和秋霞以及杨振南,三个小时后才到达瓷陵县。
杨振南赶着马车,进了一条专门卖绸布和床上用品的街道。他问季贤:“少爷,我们先去买什么?您要是先买绸布的话,前面有一家郭记绸布庄,是我大姐夫开的,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你姐夫在这开绸布庄吗?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季贤反问。
“不来这里就没往这方面想,来到这里才想起他们来,我都五年没有见到他们了。”杨振南说着说着就动了感情,眼睛里噙满泪水,语音里带着哽咽。
季贤听出杨振南话语里的伤感,忙说:“那我们就先去绸布庄,我们就在你姐夫哪里买绸布,你也好看看你的姐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