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那并非是虎狼之声,而是人的嘶吼声。
关押幺几的囚牢为睚眦囚的最东边,在墙的另一边并无囚牢,自然也不会有关押其他囚奴的可能。那么,声音究竟是从何处传出?
白饵试着拍了拍四处的地砖,眼神最后定在了地面,开始怀疑声音极有可能从地下传出的。
“这附近是不是还关着其他要犯?”
“此处是专门关押幺几的囚牢,其他要犯都在西字狱。”
白饵明显察觉到守卫回答她的时候,眼神有些异常,似乎在遮掩什么。于是,她暂时收取了部分洒落在地面的食渣,然后起身出了囚牢。
守卫忙不迭去锁牢门,额头上冒着冷汗。
白饵转头问他:“这般明显的嘶吼声,你却说没有听见,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被那叱责的声音一惊,守卫再次跪到地上,埋头不语。
“你身为看守幺几的一等守卫,今夜幺几出逃,你难辞其咎,按照摧花令的规则,你恐怕已经没命活着跪在这里了吧!”
“求白姑娘开恩!”
“你不用求我,与其在这求我,还不如求求你自己。”
守卫怯懦抬眼,看了白饵一眼,透露着一丝困惑。
“睚眦囚中大部分的守卫都为将碧茹马首是瞻,除了忌惮她,更多是寄前程于她的身上。你要知道,那终归是曾经!”白饵提醒道。
“白姑娘,在下绝无攀附之心,在下——”守卫急于自证。
“我说了,攀附也好,忌惮也罢,那终归是曾经。”白饵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不妨摆明了告诉你,将碧茹她好不了了!这睚眦囚从明日开始,便会易主!与我相悖者,他们的下场都会如明日的将碧茹一般!而那些所谓坚守自己立场的,到最后,只不过殊途同归罢了!”
守卫埋头良久,说出:“……在幺几这座囚牢之下,修有一座密牢。这座密牢,乃是由前任令主将圣秘密修建,专门以酷刑来审问重要人犯。令主修有一套‘摄心之术’可操控人心,传言,只要进入了这座密牢的囚犯,就没有不开口的。令主逝世以后,这套‘摄心之术’便消失了,而这座密牢也形同虚设。不知从何时起,里面关了一个长毛老怪,每到半夜,便嘶吼不止。”
“长毛老怪?”此时细听那嘶吼声,竟比寒鸦还凄惨,白饵不禁问,“这长毛老怪身犯何罪,为何会被囚于密牢之中?”
守卫回答:“在下是六年前被调至此处,负责看守幺几,那时候,这名要犯便关在了密牢中。睚眦囚的案宗里并没有做记载,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并不多。”
“就连虬姝夫人也不知道吗?”白饵追问。
守卫摇了摇头。
白饵开始陷入沉思,江疏夫人为何要将人藏于此处?她又问守卫:“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六小姐,将碧茹。”
想要从她开口问出什么,断然是不可能了。白饵暗自摇了摇头,目光落到地面良久,忽然看向守卫,“进入地下密牢的机关在哪里?”
“这?”守卫满脸皆是难为之色,“密牢乃是睚眦囚的禁地,江疏夫人曾下过禁令,但凡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得死……就连六小姐也从未进入过……”
守卫越是这般,便越能说明这其中藏着什么,白饵开始威胁道:“选择保住眼前的这条命,还是选择作一个恪尽职守的亡命徒,你自己选吧!”
……
地下密牢。
牢中之人身长满了白色的长毛,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面貌,双手不断挣着铁栏,想要挣脱却徒劳无功,但手上的劲却很大。
白饵一靠近,长毛老怪一双干涸似枯井的眼睛怔了怔,闪过了一丝诡异的光,像是恐惧,特别是在白饵猝不及防地抓住他一只手,想要从他口中问话时,那种恐惧像乌云席卷而来。
长毛老怪挣扎不断,守卫赶忙跑过来阻止白饵的做法,“他患有严重的癔症,早已心智不,白姑娘不要白费力气了……”
白饵无可奈何,只能放手,长毛老怪连忙跌退到地上,将身子紧紧蜷缩在墙角,像个面对霸凌惊恐万分的孩子。
见白饵一直盯着长毛老怪看,守卫不禁问:“白姑娘,你怎么了?”
“没什么。”白饵回过神摇了摇头,眉间始终隐着一股淡淡的疑惑。
离开密牢的路上,白饵回头看了守卫一眼,“你之所以没有站在将碧茹的麾下,大抵是因为,从一开始,你便是江疏夫人手下的人了吧!”
守卫忽然驻足,唇角松了又紧。
是夜,那么凉。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