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愿景的突然到来,让在座的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了变化。
柳越楣从满脸的慈和到眼露厌恶不过是一瞬间。
唐颂娴像是有些尴尬,竟没有像以前那样,第一时间同徐愿景说话。
荣谏掩唇咳嗽了声,面上多少有些不自在。
荣鄞的反应则较为明显,忐忑而又紧张,瞄瞄徐愿景,看看荣聿深,然后又看了眼登门拜访的苗羽然一家三口。
心里跟被耗子咬了一口似的,莫名的犯怵,还有那么点说不上来的嫌恶。
讲究先来后到,也是苗羽然三人先到,徐愿景在后。
他却觉得是苗羽然一家三口来得不是时候。
荣聿深面容淡漠,但一对浓眉缓缓蹙了起来,黑眸沉寂地盯着笔直站在那里的女人。
犹记得机场分开时,她对惜惜说的那句,最迟后天便来接她们。
他以为怎么也要明天的。
不过一晚,她便等不及了。
苗羽然不是算命的,事先自然也不知道徐愿景会突然出现,心里恼怒她在这时冒出来坏她的事,同时又觉得她这时来真是时候。
苗家夫妇不曾见过徐愿景,更不知道徐愿景与荣聿深,乃至荣家的渊源。
他们此次来禹城,到荣家来,不是一时兴起,是接到了荣老夫人的邀约,请他们来做客。
荣家在华国商界的地位不用说,别说他们只是在靖城,就是远在国外,荣老夫人亲自邀请,他们也会欣然应邀的。
何况,他们唯一的女儿,心仪于荣氏如今的上位者,不止一次在他们面前表露此生非他不嫁的小女儿心事。
突然接到荣老夫人的单独邀请,于他们而言,无疑是个信号。
事关女儿的终生幸福,他们哪里会怠慢。
徐愿景忽然出现,苗家夫妇只以为她是荣家的某个亲戚,关系比较亲密那种。
不然,像荣家这样的人家,稍微知礼的便该知道,上门拜访也是需要提前知会的。
显然地,徐愿景并没有提前告知。
因此,他们只是安静地坐着,并未说什么。
“愿愿……”
唐颂娴微讪地叫了她一声。
徐愿景目光平静的落到她身上:“抱歉,我不知道你们有客人在,我晚点再来。”
转身就要走。
荣聿深凝着眉,看了眼唐颂娴。
唐颂娴会意,赶紧上前拉住她:“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是外人吗还需要回避”
徐愿景朝苗羽然那边看了眼,微笑:“我在不合适。还是等你们谈完我再来吧。”
“合适!很合适!”
唐颂娴拽住徐愿景不放,拉着她就要往沙发走。
就这样放她走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误会。
“颂娴,徐小姐都知道的分寸,你怎么拎不清”
柳越楣突然开口,语气冷刻。
唐颂娴一顿,皱起了眉头。
说起来今日愿愿来,她本可以不这样尴尬心虚的。
以往愿愿过来,她没让她打电话提前告知。
她早就将她当作家里人,她想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
真正让她尴尬和觉得冒犯的,是柳越楣今早忽然拎着苗家夫妇和苗羽然登门来了。
看那阵仗,唐颂娴多少猜出点什么。
况且她早就察觉,苗羽然心悦于她某个儿子。
要说意外,让她没想到的是,苗羽然喜欢的不是别人,就是她那个热衷于跟她唱反调的二儿子。
知道的那一瞬,唐颂娴对苗羽然的喜爱,登时打了一个很大的折扣。
当着外人的面,唐颂娴总要给柳越楣体面的,因此很是克制,道:“妈,家里来了客人,愿愿身为自家人自然是不能躲闲的,她得帮着我招待客人。”
唐颂娴没明说徐愿景就是她认定的二儿媳妇,已是很照顾柳越楣的面子了。
以苗家夫妇看到徐愿景的反应,她们应该不认识徐愿景,更不知道徐愿景与荣聿深的关系。
若是她在这时挑明了其中的关系,柳越楣身为荣家的大家长,明知道自己的孙子有了认定之人,还擅自越过她们这做父母的做决定,将对自己孙子有想法的女孩儿的父母私自约了过来……
怎么说,都是她做得不合适!
唐颂娴觉得自己已经很得体了,可柳越楣这会儿根本没明白唐颂娴的苦心,只以为一向对自己妥帖的儿媳妇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跟自己失了和,处处维护她,不惜跟自己作对。
柳越楣这些年被顺惯了,根本听不了一句违背她心意的话,登时心头火起,面露厉色:“她是个什么玩意,她也配!”
她这一句毫不掩饰的带着鄙夷和愤怒的话一出,苗家夫妇当时脸色就微微变了下,有尴尬之色浅浅地浮了上来。
但她们不知道,更尴尬的还在后头。
唐颂娴下意识地去看徐愿景。
徐愿景低着眼睫,半点情绪都没有。
唐颂娴:“……”
她没有因为柳越楣的话而受到影响,她该松口气,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不得劲儿。
上次也是在这里,面对柳越楣的侮辱,她始终置身之外,好似根本不在乎。
是不在乎柳越楣的话,还是不在乎她们所有人
“奶奶,您这说的什么话”
荣鄞从沙发里弹起来,激动地道,“您怎么能这么说二嫂嫂二嫂嫂怎么不配了”
苗家夫妇怔住。
下意识去看沉然坐在沙发里,不发一语,却不容人忽视的男人。
二嫂嫂
是他们想的那样吗
苗羽然咬住了下唇。
荣鄞早就将徐愿景当作嫂嫂看待,所以十分不能接受柳越楣用这样刻薄的言语说她,就好像自己被刻薄了一样不能忍受!
柳越楣大约没料到第一个反驳她的竟然是自己的孙儿,瞪着眼睛愣了好几秒,当即拍了下沙发扶手道:“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你翅膀硬了!”
“您应该反思一下自己!”
荣鄞跟个少年似的,一脸执拗。
“我需要反思什么我根本没有任何需要反思的地方!反倒是你们一个个的!猪油蒙了心了!”
柳越楣怒到脸微微发红,“这样一个身份卑贱肮脏下贱的女人,你们一个个地拿她当宝!都鬼迷心窍了!”
柳越楣越说心火越旺。
她实在百思不得其解,那女人是给他们下了蛊吗怎么一个两个地都护着她,连她这个亲奶奶亲妈说句实话都不让
都失心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