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见到了昔日,虎骑与黑甲卫的神威,让对岸的一些人怀疑起,吴崇满天下宣扬勾辰子被毒杀之事,是否真的属实。
要是勾辰子还在人世,凭着当初江夏之战的威名,他们这些人何敢与其为敌?
这不,对岸好几个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派人过来探一探虚实。
陆昭漪倒也想看看,这些家伙究竟想耍什么把戏。
不一会儿,一行人,便被引进了卫戍营中。
「他们既然主动找上门来,倒也省得咱们费劲去找了……」
在听到使者们被带入营中,陆昭漪噙着浅淡的笑意,并向着堂中一众将领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七娘……」
大老远的,影灵与影风跑过来,慌张询问,「前日,影雨和大统领被传入皇宫就没再回来,应是与陛下在一起,眼下对岸的使者前来,没有影雨伪装,该如何是好?」
听到这里,她忍不住白了影风一眼,「区区使者前来,让镇国公亲自接见他们,成何体统?」
「那您这是……」影灵急忙问。
「我自己去便可!」
她轻描淡写,随手拿过自己的披风穿戴好,便往外营帐而去。
影灵与影风面面相觑,那股子眼神,仿佛在说,这有什么区别?
但她本人却不以为然。
在世人眼中,她是镇国公唯一的徒弟,是将要与当今天子结发的准新妇,也是谋略不输第五琅琊与邱渠子的奇女子。
可不是勾辰子!
因此,她去见使者,绝不丢份儿!
至于她所谓的区别,呵,不过是懒的蛮烦而已。
而她,素来喜欢简单粗暴。
很快,她抵达了孟津关城外的卫戍营。
营中士卒,见到了她,都恭敬施礼,「七娘子!」
她眼神严肃,神色冷漠,对一众士卒颔首示意,随即踏入营帐之内。
她的出场,让原本坐着的,略显紧张拘束的使者们纷纷起身,朝她弯腰施礼。
她却坦然承受了他们的礼节,径直走到上座坐下,这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们此番前来的目的,吴崇谋逆之心昭然若揭,我劝你们回去,告诉你们家各家的家主,尽早幡然醒悟,以免助纣为虐,明明都是开朝功臣,最后都落了个反贼的下场!」
一席话说完,众使者脸色变换莫测,均陷入到震惊当中,随即,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彼此的眼神。
片刻,其中一名儒袖长袍的男子拱手上前,「还望陆娘子为我等解惑,您虽贵为镇国公之弟子,却也只是女子而已,试问朝局之事,何曾有女子过问一说?」
说到这里,那人情绪一时激动,指着天,继续道,「前朝衰亡,始亡于后宫乱政,这才过去几年?难道我大渊的天子,天下的读书人都忘了?而你陆娘子一出现,难道不是要将天下,再次陷入那人命如草芥的不堪的乱世之中?」
他的话,说的好像很是在理,又极其振奋人心,不少人也被煽动,要求陆昭漪出去,吵着嚷着要见镇国公勾辰子。
陆昭漪眯眼,冷冷盯着他,眸光锐利,内心却是一点也不怪罪那男子,反而淡淡地站起身,走下台阶,极为礼貌地冲着他施了一礼。
「方才这位先生所言,十分在理。」她言语柔和,心平气和地继续说,「只是,七娘想问问先生几个问题……」
那男子看着她的眼神,略微和善,转而还以一礼,示意她讲。
「先生以为,男子与女子,有何区别?」陆昭漪忽然提问。
那男子怔愣,显然从未料到,她会突然提出这样一句话。
他甚至都还不懂,陆昭漪此言为何意。
陆昭漪唇边挂着浅淡的弧度,她双眸含笑,静静注视着面前的男子,便抢在他开口之前说道:「七娘猜,先生定会拿古籍来说,三纲五常,男尊女卑,男子当报效国家,女子应相夫持家……」
忽然,她话锋一转,「但女子若在一方技艺中超过男子,也能为国尽忠,同样能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建功立业,而不是像前朝的后宫女子那般,只为一己之私欲而纵容朝纲荒废……那先生以为,这样的女子,可否堪为重任?」
那男子愣怔片刻,忽然哈哈大笑。
「陆七娘,你怕不是在痴人说梦吧?你说男女都可为国效力,那你告诉我,男子能够做到的事情,你又能做到什么?」
陆昭漪笑容温婉,「七娘能做到在淮南郡疠病爆发之时,能入无人敢去的疠区,不仅救治病人,还能挖出下毒的幕后主使,挽救数十万百姓。仅凭这一点,七娘当得不当得?」
那男子愣了,说不出话来。在场其他人亦是无言以对。
淮南疠病之事,轰动了整个天下十三州,而那时的事态发展,也让天下人皆知,陆昭漪当初所做的一切,能让天下男人自愧不如。
如此,他们这一众男子,又哪能找出什么理由再质疑她?
见众人沉默,她环顾四周,继续举例,「且不论雍州之乱,在七娘自关中返回洛京的几个月里,七娘虽是赋闲在家,却也参与制定赋税、徭役、吏治、官吏选拔等等一些新政,短短几个月间,都初见成效,你们可还有何质疑七娘之处?」
她说了许久,底下的使者们终于渐渐低垂了头颅,不再添乱。
毕竟,这件事,确实证据凿凿,容不得他们辩驳!
而且,他们此来,也并非是真正来找茬的,而是来寻求帮助的。
眼下,孟津之战仍在进行,无论谁胜谁败,他们这些人都得不到好处。
与其这般,倒不如提前过来示好。
若此战孟津关守住,北方回朝的大司马带兵返回,最终,仍是皇帝取得胜利。
而他们,在皇帝面前,只能是被定为谋反之罪。
若孟津关破,即便跟随大军进入洛京,已他们对吴崇的了解,怕是不会认他们,反而会丧失自己大渊开朝功臣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