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御双手微颤,凝眉斥道:“尘哥,你这是干什么?”
“阿御,兹事体大,不能杀……求夫人放她一命。”
侯卿尘不顾避讳之礼,直视隋御怀中的凤染,他了然现在能改变隋御的只有她一人。
松针突然捡起散落在一旁的一把剑,郭林眼疾手快,赶紧冲上来一脚踹飞。他踩在松针的肩头上,破口大骂:“你小子要干什么?”
“让叔叔杀了我,我替小郡主受死,只求叔叔留她一命,侯府与东野的交易不能停。一旦停滞,后果不堪设想。我身为武将,做梦都想死在战场上。如今这样死去,真是觉得愧对祖宗呢。”松针凄凉地笑笑,再次把那把剑拿回来,欲交到郭林手里。
一直埋在隋御胸膛里的凤染终于睁开眼眸,刚才所有人说的所有话语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缓缓抬眼,一手抚在隋御的下颚上,说:“留她性命,要她给我郑重道歉。”
凤染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众人听清楚。
侯卿尘和松针同时松下一口气,范星舒则疾步上前,不解地道:“夫人,不要心软哪!有我……我们替你动手!”
隋御稍有犹豫,却还是坚定地对凤染说:“娘子,和东野人的一切交易,咱们都可以停下来。没有东野,我们一样能行,相信我。”
凤染沉吟片晌,稍稍侧头朝跪地的松针道:“你既肯为凌恬儿如此放下尊严,就娶了她吧。侯爷之前和你商议过的事,你若同意,她今天就可以不死。”
“娘子!”隋御瓮声道。
松针顿时傻了眼,他可以为凌恬儿去死,因为她是东野郡主,但他不愿意娶她,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他没法子接受,再次把剑举过头顶,哽咽地道:“那我还是但求一死吧!”
原本严肃到极致的场面,突然在这个档口上转变了画风。众人俱不约而同地暗笑一下。凤染疲惫地靠在隋御身上,轻声说:“算了……”
侯卿尘以为凤染要变卦,一咬牙一跺脚急哄哄地争抢道:“我娶!我娶!我娶她!我一定能把她拿下,从此以后让她为侯府所用,留她不杀!求夫人饶她一命!”
这回连众家将们都止不住笑起来,侯卿尘这是疯了么?哪料刚刚晕厥过去的凌恬儿就在这时醒过来,松针的话她一点没有听见,却偏偏听到了侯卿尘的“豪言”。
“回家吧,我累了。”凤染重新阖上眼眸,轻轻地说。
“把这里处理干净,押凌恬儿回府。”
隋御冷然地交代下去,旋即抱着凤染跃上马背,在洒满月光的夜色下向侯府驶去。
闹腾了大半夜,惊动了康镇、丁易各方人马,在得知凤染安然回到侯府后,众人才逐一散去。
侯卿尘留在府外,一面替隋御在外善后,一面防着像范星舒这种一心想要杀死凌恬儿的人。
“尘爷,你防着我干什么?我刚才也是有点激动,现下平静下来知道那女人死不得。你瞧松针护在她跟前那样,真想杀她得费点劲儿呢。”范星舒揶揄地笑道。
正巧郭林处理完一众扈从的尸体,打马赶上他们二人。他听到范星舒的话,无奈地提醒道:“夫人大度,放了那女人一命。你这小白脸也不至于太鲁莽行事,只是有个人你们根本防不住啊!”
“宁姑娘?!”范星舒和侯卿尘齐声道。
郭林瞅向侯卿尘,带了几分诮讽,说:“护好你的郡主大人,别还没等当上郡马呢,郡主先没了性命。”
回到霸下洲内,隋御心急如焚地替凤染擦拭伤处。好在她没有受什么重伤,只有绑缚麻绳的手腕脚踝处有些淤青,还有小腿上被枯柴火划出几道浅口子。
凤染低低地吭了几声,一抬头却见隋御泪流不止的悲切模样。
“是我疼,你哭什么?”
凤染这么一说,隋御哭得更加厉害,仿佛受伤的那个人是他自己。他手上动作迟缓,几度哽咽地道:“我疼,我要疼死了。”
“别哭了,刚才救我的时候不是很霸气么?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杀人。”
隋御仍哭得泣涕涟涟,又将凤染拢进怀里,“我差点就酿成大错,染染,对不起……”
“我说不许哭了,听到没有!”
凤染满脸的无奈,可算躲过小炮灰那悲惨的遭遇,还是改变不了隋御这注定男二的性格。谁家男主是他这个样子啊?
她深呼一口气,伸手给了隋御一嘴巴,呵道:“谁让你去那么晚的?你再晚来一会儿就见不到我了!”
隋御抹了把眼泪,抓过凤染的手,恳求地说:“你再打我几巴掌?使劲儿些,太轻了,太轻了。”
凤染当真又打他一耳光,娇嗔道:“不许哭了,再哭我还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