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淮眸色一亮,拊掌抢声道:“夫人快告诉我!”
“因为王家啊。”凤染坦白说,“原本我是找王家合作的。可你突然毁约,王家根本摸不到头绪。我们偏安一隅,甚少和南方州城打交道,想要知道外面的情况比较费事。幸而我和王家人有点私交,便要他们拿了最近两年的账簿给我瞧瞧。”
“我们与王家的账目有什么问题?”
“账目当然没有问题,只是通过账目分析出来哪些成本在增加,是因为什么原因,结合当时的情况予以判断。所以不是什么难事,聂员外不必惊讶。”
聂淮不住地点首,却还是没给凤染一句准话。凤染无奈地耸了耸肩,说:“聂员外在来锦县之前,已摸清建晟侯府的底了吧?”
“要是摸清楚了,我何故在这里犹豫不决?”聂淮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凤染非常聪慧,也不想再和她弄那些弯弯绕绕。
“和你做营生的是桑梓米铺,跟建晟侯府有什么关系?不管侯府变好还是变坏,该是聂家的钱分文都不会少。聂员外把心放在肚子里,这笔买卖你稳赚不赔。”
聂淮别有深意地望向她,说:“侯府现在不该缺钱吧?但我怎么觉得夫人稍稍有点急迫呢?”
“钱多了咬手?聂家还不缺钱呢,也没见你真不想要锦县市场啊。我的盐要质量有质量,要供量有供量,聂员外已经了然。”
在博施生药铺之外,栾君赫和沈放恰在这附近经过。沈放压低草帽,玩味地道:“这位侯爷夫人有点意思。”
栾君赫扭着脖颈斜睃半日,才转回头笑道:“建晟侯这是在家中抱着妾室快活,根本不在乎这位夫人在外干什么啊?”
沈放看出栾君赫的心思,警告道:“你不许胡来!”
栾君赫冷笑一声,没有言语。
翌日,聂淮启程回往盛州,凤染出门相送。聂淮没瞧见隋御的身影,自嘲道:“看来侯爷对我是相当不满了。”
“我家侯爷为啥要出门送你?”凤染替隋御说起话来。
“是是是,小人不配。”
凤染白了他一眼,叹道:“你这个奸商,我好吃好喝供了你这么多天,你居然跟我说还得回去想想。聂淮,你听清楚了,以今日为限,五日内我接到回应,你还占两成干股。十日内,变为一成半。半月内,变为一成。过去半月,你也不用再给我回应,咱俩这笔买卖不做也罢。”
说罢,凤染扬袖回府,倒把聂淮扔在原地。他尴尬地登上马车,本是想再拿捏一下凤染,却没想到再一次被凤染拿捏住了。
他这回来锦县带了不少侍从,那些人明面上是侍从,其实都是他府内的账房先生、管家管事。这些智囊团都给出了他们的判定,和建晟侯府合作是非常有利的选择。
聂淮坐在马车上苦笑,又掀开车窗帘子往后方望去,这位侯爷夫人真是不简哪!
凤染回到东正房时,只见隋御头顶的发丝都是立起来的。她讪讪地堆笑,道:“瞧你,大热天的来回转悠什么?我让厨房熬了绿豆汤,一会儿加好冰就端上来。”
“聂淮走了?”隋御藏在袖口里的五指发出嘎嘣嘎嘣的骨节声。
凤染垂眸默认,有些唏嘘地道:“真是个奸商!不过我料定他会跟咱们合作的。”
“我不要求你避在深宅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再碰到这样的事,我必须站在你身旁。”
“我明白,你这次也可以来硬的。但你知道我对盐场付出多大心血,怕真的因你坏事,会惹我伤心难过。”凤染走过去扯扯他的衣袂,撒娇道,“我是你娘子嘛,谁还能打什么主意?你多虑啦,我又不是绝世美人。”
隋御反手握住她的掌心,说:“娘子还不是绝世美人?忙了这么多日,快好好歇歇,别让我再心疼。”
“好,我听夫君的话。不过你是不是该跟我交代些事儿啊?”
“什么?”
隋御有些心虚,他心里装了不少事情,一时搞不清楚凤染指的是哪一件?
“眼神闪躲,口齿不清,隋御,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藏私房钱了?又吓唬大器了?还是欺负星舒了?”
“没,没有。”
凤染贴到他身前,仰头道:“许延是不是跟你说,曹太后要召咱们回雒都?”
隋御身子一凛,不过能被凤染猜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他伸手扳住她的肩膀,沉声说:“只是有这种可能而已。”
“阜郡有尘哥、松针,锦县有金生、丁易,侯府有星舒、定思,无论哪一处我们都有可靠的人在负责。即便你我不得不回到雒都,这里的一切也都会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凤染掷地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