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保安室,被五花大绑的潘南,一脸的青紫伤。我皱着眉头看了看虎子,虎子却满不在乎。
这种事,是虎子负责,就算我是矿长,也不能说啥。每个煤矿都有每个煤矿的规矩。我虽然说了不计较,但是手下人不行。
“解开。”我坐在虎子平时坐的老板椅上,看着潘南咬着牙忍痛样子,心里有些可怜,但面上还是装作高冷。
“你刚才那话是啥意思?”我问。
“就是话里的意思!”潘南瞪大了眼珠子说,“咱蝴蝶矿的井下巷道有安全隐患!”
“那你就用这种方式来给我汇报?”我用力拍了拍桌子,大声喊着。
“谁知道你愿不愿意听我的,万一,你和你爹一样,再把我也赶走。”潘南倒是个硬汉子,做了不法事,还能挺着腰板对我说,“我要真想炸,一井下几十号人全得死!我干这事也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保住咱的矿!”
话说得慷慨,我心里有点松动。
“昨天,万三炮找你干嘛?”我继续问。
“那你得先问问你爹!”潘南一听我说起他师父,突然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激动。
“闭嘴!”虎子见有人问候我爹,上去就要抽潘南的嘴巴子。
“等等!”我拦住虎子,好奇的问,“问我爹啥?”
“你爹当年其实知道我师父说得是对的,但是他鬼迷心窍了,想钱想疯了,所以才和我师父打了架。”潘南说,“你爹撵走我师父时说过,蝴蝶矿容不下我师父,让他出去混去,等六十了,再回来,矿上给他养老——这是你爹说的,你胡家不能不认,我师父为了蝴蝶矿,啥也没落下,无儿无女没有家……”
潘南的话,让我陷入深思。
说我爹为了钱,不顾安全隐患?这个我不信。
说我爹让万三炮六十岁以后回来养老?这个像是我爹干得事。
“既然是我爹说过的,我自然认,为蝴蝶矿出过力的,就算我爹当时没认,我也认了。”我站起来,对潘南说,“这种事,你昨天为啥不让他来找我?”
“我师父找过,他找了矿上的管后勤的牛老实,可牛老实却让我师父滚,我师父气不过才找了我。”潘南说着说着就哭了。
牛老实?
我看了一眼安子辉,安子辉不动神色的对我点了点头,先出去了。
“这个事,我会查。”我亲自把潘南扶在椅子上说,“现在,你说说看,到底是啥样的安全隐患?”
原来,去年冬天,我爸对矿井进行了全方位的升级改造,在安全方面,引进了一种最新式的瓦斯报警器。为了节约成本,我爸只在关键的地方进行了安装。当时,潘南就报警器安装不均匀的问题,向我爸提出了整改,但是因为没钱,又因为省里已经验收完毕,所以没有改成。后来,老人不在了,这个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年后,煤矿顺利复工复产,潘南旧事重提,平时见不着我,就打了几份报告,但都被管后勤和安全的牛老实给拦住了。这一次,见到了落魄的师父万三炮后,他再也没忍住,就干了这种事。
“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多危险啊。”我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切,但还是对他的激动做法不满意。
“胡总,我知道分寸,你去看看,那些雷管里的药都被我提前弄出来了,根本就炸不了。”潘南说,“我为啥要在那个地方放雷管,就是因为那块虽然不是重大危险源,但却是两个巷道互通的地方,地下风大,一旦有瓦斯泄露,那块要是没有报警器,就无法知道另一个没有泄露的巷道里到底有没有瓦斯进去……”
虽然不懂的矿井下面的门道,但是我还是听明白了,总归就是,该放报警器的地方没有放。
“你能验证你的说法吗?”我问。
“可以的,但是要下井!”潘南说。
“好,那就下井!”我扭了扭脖子说,“当了煤老板,一次井都没有下去过,实在说不过去,今天就下。”
带着潘南出了保安室,正好遇到了安子辉和牛老实过来。
我没有看牛老实,对安子辉说,“我现在下井看看,你别管,这是我的矿,我总要下去的。你留在这,办两个事,一个去好好的把万三炮接来,中午我要回来的及时,咱们吃饭。另一个事,你给我好好问问这个牛老实。”
我的话说得直白,当着牛老实的面说的。牛老实见我不留情面,似乎有话要说。
我着急下井,也没有再说什么,先去给还在办公室等我的杨红果和石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带着虎子,就准备下矿。
一般来说,虎子和石头虽然都是我的身边人,但是这二人很有默契,在煤矿,虎子明显说了比石头管用,但是在外面,石头说得就比虎子管用。所以,看见我执意下去,且不准备带石头,石头也没有再说话。
“你真的要下去?”杨红果似乎很担心我的安全。
“自家的矿,不下不行啊,要是真的发现了问题,得赶紧整改呢!”我对杨红果笑了笑,就准备下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