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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友弟恭的场面其实并未持续多久,但门内之人却也不曾吝啬什么,极为爽快地以剑相赠,从而留下了道人的半边袍子。虽然道袍稍后会自行复原如初,但因此而折损的修为却做不得假,是实打实的亏本买卖。
对于一个手里攥着万两黄金,在到处奔波之后,仍是买不到半点粮食的人来说,某人此刻的以剑相赠则无异于帮他解了燃眉之急。某人虽然不乏有故意讹诈之嫌,但若是能用万两黄金去换半斤粮食,从而救人一命的话,似乎买卖又并未亏得太多,更何况就当下道人手中的“银子”而言,又何止黄金万两之数。
良久无声之后,许是那道大门已经彻底关闭,自此与那门内之人便是天地相隔,再不复见的局面。本想着再次试探一二的道人,最终还是忍下了,以免亏去更多的银子。心中的某种念头蠢蠢欲动,道人便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没事找事是吧?!闲得难受是吧?!天下用剑之人,岂是你能轻易招惹的。一个个的不讲道理,安能奈何,最后费力不讨好,哑巴吃黄连的不还是自己。贫道贫道,自然是一贫如洗之道士,哪来的银子让你如此挥霍,败家的东西!
以剑气打开的门扉确实已经关闭,但这并不妨碍那个坐镇天外的家伙知晓此地的情况,无论是言行,还是心声,皆可了如指掌。除了本就拥有的身份之外,方才白泽离去之后的托付,亦是可以让他毫不费力地感知一切,只不过这一次他却选择了一笑置之,似乎不忍心再继续坑那道人了。至于方才那一剑,道人最终又能彻底消化几成,全看自身的造化如何,想来少则五成,多则八成,应该不会太差,不然十方阁弟子的身份之后就大可以让给旁人了。
天下道法,凡涉及于此,皆可以剑破之,故而以符箓或是阵法引起的心魔乱象也可以剑斩之。虽然肯定不如自身勘破为最,但总比自身勘不破,从而坠了魔道的好。以剑作为某种后手,实在是无奈之举,例如恰逢危急关头,能保住自身性命便已然是不易,又岂敢奢求更多。
玩笑归玩笑,但有些事马虎不得。某人行商虽然心黑了一些,但最起码不会真得坑人,关键时刻是真能救命的。念及于此,道人便遥望某处,片刻之后,恭恭敬敬地打了一个道门稽首。
盘膝而坐,剑横膝上之人不由得冷哼一声,似乎并不想接下这个礼,因为彼此都并不是真正的道门中人。那座屹立于此地的白玉京,如今已有十二楼,其地位已然可以与人间的十方阁相提并论,那里才算是真正的道门。多年以来的相看两厌其实是存在的,其中之一是当下这位门内人,另外一个却不是白泽,而是那座白玉京。如此相看两厌,与张欣楠之于人间文庙,与炎谷剑修之于西方雷音寺而言,是一样的境地。
坐镇天外之人,人间剑客,炎谷剑修,此乃三者也。道士,儒生,和尚,亦三者也。看似毫不相干,实则却在相互掣肘,双方厌烦,已非一朝一夕之事。
天下星河明暗处,一道流光忽然闪过,未作停留,但却传了一道心声。
“冤有头,债有主。谁让我们三人是那当家祖师,师兄要怪罪的话,就怪在我们头上吧。至于白玉京内那些勤勉修道的晚辈们,师兄不如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高抬贵手一次?”
坐镇天外之人面无表情,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
“多谢师兄。”
只要某些言行不曾得寸进尺,他也懒得追究,毕竟算不得自家孩子,如何打骂也轮不到自己。
“有些东西,还是言明为好,免得众人众解,乱了原本的意思。”
一个面容清秀的小道童一步便来到此处,看样子师兄今天似乎很愿意说话,所以可以聊聊。
“道可道,非常道。”
“有些道理,不必讲与我听。若是有这个闲情雅致,倒不如去教教后辈弟子,免得将来某一天损了自己的名声,落得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浮云一物,岂可长久。原本不曾在意,之后便能不会在意。要说学问之偏差,不是傻大个那边最为严重?他这位老人家都不曾着急,又何况我这个修清净的年轻人。”小道童微微一笑。
长剑微微颤鸣,似有言语,但执剑者却轻叹一声,选择了什么,转而问道“人间之事,当真不管了?”
小道童无奈一笑,解释道“不是不管了,而是没办法去管,总不能以如今的身份去亲赴战场厮杀吧?若是打烂了人间山河,岂不平添罪则。十方阁的存在便是对天下所有修士的一种约束,万年之后再万年,绝不可倾倒,不然就是一场史无前例的人心溃散,再难补救。至于如何推翻那座破旧的阁楼,其唯一的方法,师兄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十方阁乃是修的大道所化,而修的道便是整座人间,故而动摇其根基的最好办法就是打碎万里河山,使之彻底沦为一座废墟。
“对于那件事,你怎么看?”执剑者遥望某处,只见有人在河中苦苦挣扎,艰难求生。
小道童虽然并未去看,但却已然知晓此事。思量一二之后,轻叹一声道“执念深重,害人害己。渡河而来,天地难容。”
执剑者还未言语,此间便突兀地传来一声冷笑,“哦?是这样吗?”
二人皆不由得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穿锦缎长袍的白发老者不知何时而至,此刻他的脸上满是不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