琤雪突然眼睛一亮,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光说不练、扼杀英才、虚掷年少、互相伤害的学馆麽?」
公孙颢一愣,问道:「什麽?」
琤雪与公孙颢道:「御清说凡间有种学馆只教人将书背得滚瓜烂熟,鄙视书背不好的人,还不让人学别的,真的有这种学馆啊?」
公孙颢暗冒冷汗,心想:「殿下究竟说了什麽?」问那少年道:「道心,是指听得懂外族言语吧?」
那少年道:「不是,你说的是读意术,在修辞科里。」说着,抬头看着公孙颢。
公孙颢笑了笑,道:「你能与我们对话,如何说不会?」
那少年一愣,这才发现两人说的是外邦语言,自己竟然能用「读意术」;呆呆的看了公孙颢几眼,又看了看琤雪,见竟是个小妹妹,愣了一下,再打量几眼,发现两人都修为不凡,越看越吃惊,慢慢站起身来。
公孙颢不等琤雪开口,抢先说道:「我们初到此地,便见你从上面掉下来。」
那少年愣了半晌,才道:「原……原来是外邦人!」
公孙颢微笑道:「学不来,慢慢学便是,何必想不开?」
那少年脸sE一变,低头道:「我……我……我……我滞级了三年,学馆……先生……将我……将我……」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後,又开始啜泣。
琤雪越看越惊奇,公孙颢赶紧传音道:「这是凡间学馆的事,你可别cHa嘴!」同时与那少年道:「除名便除名吧!天下这般大,也并非要学通了课业才能活。」
便见那少年低着头,泪水洒落地面,啜泣道:「我……我是千本族人,族人推我为学人,我……我……」
公孙颢微笑道:「天下学馆应不只这处吧!去别处学一样能成,何必想不开?」
那少年道:「我……我不是……是……是……先生将我……踢……踢下……」
两人大吃一惊,公孙颢惊道:「你不会飞行,如何能将你踢下?」琤雪却惊喜道:「哇!真的会鄙视书背不好的人呢!」
那少年哭得全身颤抖,道:「千本之根……会……接住我,我是千本族人,如果……祖先……也不原谅我,那麽我……」
公孙颢怒道:「莫要说笑!从那般高的地方落下,不Si也得重伤!」
那少年埋首嚎啕大哭。公孙颢怒道:「岂有此理!我要与贵馆先生理论!」琤雪同时又惊喜道:「是传说中的那种学馆呢,我要去看!」
公孙颢一怔,便听琤雪欢喜道:「你也想去?那太好了!」
公孙颢赶紧说道:「且慢!」岂料还是慢了一步,便见周身彩光一闪,景物一换,周围云雾缭绕,几间房舍在云间若隐若现;上面青天白云,竟已到了云树之顶。
公孙颢一呆;那少年原本蹲在地面,见脚下赫然一空,大吃一惊,吓得跳了起来,SiSi的捉着公孙颢的臂膀,却发现自己不会掉下去,又望了好一阵,始终不敢放手。
琤雪先移形化虚,然後才听到公孙颢说话,愣了一下,「唉呀」一声,掩口嘻嘻一笑,道:「还要等会麽?那好吧!你说吧!」
公孙颢暗暗叹息,拍拍那少年的背,道:「放手吧!在吾身旁,不必害怕!」
那少年这才有勇气抬头看了看四周,然後战战兢兢的放开公孙颢的臂膀,但还是捉着袖子,良久,点了点头。
公孙颢只好让他捉着,问道:「尚不知你名叫什麽。」
那少年一手捉着公孙颢的袖子,一手握着x前的赤果项链,微微躬身说道:「前辈,我、我是千本族人,名、名叫弁革。」声音尚在颤抖。
琤雪小手掩口,轻轻一笑,道:「不必害怕!在真元仙帐内,落不下去的。」说话间,用上了避邪天音。
千本弁格觉得心头一静,突然便不害怕了。放开公孙颢的袖子,觉得莫名其妙,呆呆的看着两人。
琤雪望着层层浮楼飞阁,眨着那双水灵大眼,问道:「好了!学馆在何处?」
公孙颢吃了一惊,赶紧传音道:「且慢!你别出声,也别先过去!」
琤雪一怔,轻轻一笑,传音道:「好!我不闯祸,我不闯祸。」
千本弁格望了望景物;头一回站在云树之上,望了好一阵才看清方向,指着右方下面第二片浮岛上的馆舍,道:「那、那里,云树之国凌云学馆。」
琤雪看了一眼,道:「好!我知道了!」心念一动,彩光一闪,景物一变,便见身在一处大堂内,有数丈宽,梁柱窗墙都是木造,堂上坐着一名先生,下面整齐的坐着二十余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少nV,身前都放着案几,几旁搁着杂物;竟已到了讲堂。
三人一现身,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连公孙颢也吓了一跳,传音道:「不是叫你且慢麽?」
琤雪传音道:「你要教训先生,却找不到门,不这般进来要如何进来?」说着,又问千本弁格道:「是这间吧?」
千本弁格吓呆了,点了点头。
便见那讲堂上的先生拍案站起,喝道:「弁革!」
千本弁革脸sE大变,赶紧站直,仓皇说道:「莫……莫道难先生!」原来那先生名叫「莫道难」。
莫道难怒道:「你……」第二个字还没出口,琤雪便问道:「将他踢下去的人便是你吧!」
便见莫道难背起双手,傲然说道:「正是!」
琤雪惊喜的拍手说道:「哇!真的是将……」话还没说完,公孙颢赶紧传音道:「便要你别说话!」同时怒道:「你为何将他踢下去?」
莫道难冷冷说道:「哼!逝者如斯夫,不写作业!」
众生徒跟着起哄,七嘴八舌的道:「上个月有人功课未完身先Si,常使同窗泪满襟。」「他临Si前还握着我的手,说:故乡亲友如相问,就说我在写作业。」
两人听呆了,公孙颢问道:「你们作业有多少?」
生徒中有人道:「两班学生啼不住,作业堆过万重山。」
莫道难怒道:「胡说!为师要求的向来不多,记诵便是要快狠准,算诀便是要果断无疑,修辞便是要行云流水,一回不成便十回,十回不成便百回,万般学问,皆以作业为本。」
便听得一个生徒说道:「还堵书箱,不见天日。」另一个生徒道:「不知天外g0ng阙,要不要写作业。」
莫道难一拍案几,怒道:「做作业还那麽多废话,你们是我教过最懒的一班!」
琤雪看穿莫道难先前因果,惊喜道:「哇!真的和传说中的一样,先生会对每班说这句话!」
莫道难一怔,「哼」的一声,说道:「会意术使得不错,但有这道行,竟不知万般皆下品,唯有修仙高!」
琤雪越听越有趣,问道:「那麽你在此地当先生不便是低了麽?」
莫道难一愣,眉头一皱,道:「我不过是叫他们完成我年少未竟的梦想。」
琤雪惊喜拍手道:「是传说中的自己不努力,要别人帮他完成梦想的人耶!」
莫道难一愣,恼怒道:「你莫要心疼这些孩子辛苦,少壮不修仙,老大徒伤悲!只要荐入天墉城便轻松了。」
琤雪又听不懂了,问道:「咦?你说要教这些孩子修仙,但弁革有辟谷轻身,其他人只有识X归根之境,你竟说弁格是庸才?」
莫道难皱眉道:「修为又如何?能荐入天墉城麽?不读好书,不做好作业,整日静坐炼气做什麽?」
琤雪惊喜拍手道:「哇!真的是扼杀……」话未说完,又被公孙颢传音阻止。
公孙颢心想:「衡王殿下真是辛苦。」与莫道难怒道:「即便贵馆以读书为上,但他才二十岁,来日方长,岂能因此断送他一生?」
莫道难道:「别人学十二年,他学十五年仍不成,我从来没教过像他这麽笨的学生!」
琤雪惊喜拍手道:「哇!又来了!每年都有这麽被你说的人呢!」
莫道难一愣,道:「看来修为不浅!但你们出师自天墉城麽?出自蒿京麽?」
公孙颢心想:「开口闭口便是天墉城,难道是此界的名门大派?记得《水经注》有载:崑仑山……正东名曰崑仑g0ng,其处有积金,为天墉城,面方千里,城上安金台五所,玉楼十二……,莫非便是这?」
莫道难见两人神情困惑,以为说中,冷冷一笑,道:「果然是杂门的三流学馆。你们没师历、没道凭,不过多学了点仙术,便想来教训我馆!」
琤雪惊喜道:「哇!真的是……」说到一半,又被公孙颢阻止。
公孙颢皱眉道:「你口口声声说教人修仙,却只教人读书做作业,还不准他们静坐炼气?」
莫道难微微怒道:「三流学馆的乡巴佬!连修仙要博学多闻都不知,没这些基础,如何修仙?」
公孙颢见众生顶多只有识X归根之境,问道:「但你教他们什麽仙术了?」
莫道难眉毛一扬,说道:「格物致知,万邦风俗,学通了这些,等荐入天墉城,那处先生自然会传授。」
琤雪问道:「天墉城是什麽地方?为何此地没学好的要去那处学?」
莫道难说道:「哪里来的乡巴佬,竟不知天墉城的学馆好。」
琤雪眼睛一亮,问道:「真的麽?如何好呢?」
众生徒异口同声道:「父母说好、师长说好、大家都说好。」
琤雪问道:「为何大家都说好?」
众生徒异口同声答道:「因为父母说好、师长说好。」
琤雪问道:「为何父母说好?」
众生徒异口同声答道:「因为师长说好,大家都说好。」
公孙颢见琤雪还要问,抢先说道:「罢了!罢了!若问为何师长说好,你们一定会说因为父母说好、大家都说好。」
莫道难得意的道:「不错!看清楚了!这便是国家的栋梁,民族的救星!」众生徒异口同声的接口说道:「为了荐入天墉城,不惜粉身碎骨。」
公孙颢和琤雪一呆,琤雪问道:「既然天墉城那麽好,为何不直接让他们去?」
莫道难怒道:「胡闹!凡事循序渐进,岂能好高骛远!若随便三流生徒都能进,还能称好麽?」
琤雪惊喜道:「把辟谷轻身之境当三流生徒,真的和传说中的一样扼杀英才耶!」
公孙颢暗暗吃惊,还没想到该如何接话,便听得莫道难怒道:「炼那个做什麽?荐试会考麽?」
琤雪又惊喜道:「哇!真的是只会考试,光说不练呢!」
公孙颢大吃一惊,想阻止却已来不及。便见莫道难一愣,冷冷一笑,道:「看来不让你们见识见识我馆生徒的实力,你们是不会懂的。」一拍案几,道:「诸生,猜猜这两人来自何方,若猜中,今日你们作业减半!」
众生徒大喜过望,马上便有一名生徒举手说道:「先生,我见这两人宽袍大袖,应是河蒿一带之人。」说完,旁边生徒小声说道:「不对啊!那处nV生发式是簪髻的。」琤雪此时长发披肩,左右系着丝带,不是簪髻。
紧接着又一名生徒道:「先生,我见两人语调,应是麒洛一带之人。」说完,後面的生徒小声道:「不是吧,麒洛之人岂会不知天墉城?」
众生徒面面相觑,想了一阵,又一名生徒举手道:「先生,我见两人不知天墉,应是南鄠一带之人。」说罢,前面的生徒回头道:「不可能!那一带之人穿的是窄袖蔽膝,不穿这样!」
莫道难越看越怒,拍案道:「一群蠢材!神州有万邦,岂能随便说个方向搪塞?说国名!」
琤雪与公孙颢两人暗暗心惊,没想到这平等界竟有上万个国家。便见众生徒脸sE一变,低声交头接耳,天南地北乱猜,始终没有定论。最後莫道难一拍案几,微微一笑,道:「到此为止,今日作业一分都不减。」
众生徒满脸失望,只能说「是」。莫道难道:「其实为师也看不出这两人来历,究竟出身何处,两位请解答!」说罢,向两人拱了拱手。
两人一呆,互看了一眼,公孙颢哪里敢让琤雪开口?抢先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其实来自天外天。」
众生徒一怔,然後恍然大悟;莫道难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是天外奇境之最密境。」
两人一呆,没想到真有此地。便听莫道难:「诸生,记得天外奇境麽?」
众生徒异口同声答道:「记得。天外奇境非凡境,出入因缘现古今。人知华胥三密境,天外天为最难寻。」连站在旁边的千本弁革也跟着朗诵。
莫道难点头道:「不错!天外天,史上仅现一回,千年前有三天人现於蒿京,自称来自天外天。献花鸟玉璧给轩辕h帝。那玉璧後来到了何处?」
众生徒争先恐後的举手,莫道难满意的道:「一起说!」
众生徒同声答道:「至今仍存於蒿京永仓馆。」
公孙颢心想:「三人……记得圣祖当年寻元神时,曾与云遨、无sE两前辈同行。会是他们麽?但应不可能如此凑巧!千年前……h帝……如此说来,这平等界是h帝之後一千年?嗯?这平等界也有h帝?」
便听莫道难打量着两人,续道:「没想到两人来自天外天,如此装扮,确实与记载中的天外天人有几番相像。」寻思了一阵,又点了点头。众生徒暗暗惊奇,纷纷拿出一颗珠子,然後看着珠子默默不语。
两人见那珠子有拳头大,取出时是白sE,诸生看着那珠子时,却闪出点点异彩,与自己世界的珠书一般。公孙颢心想:「这便是珠书麽?圣祖说珠书学自平等界,莫非便是此界?」拱手说道:「乍入神州,不知此地风俗。今日有缘登贵馆,长见识了。」
莫道难眉头一扬,说道:「原来是初入神州。两位一登岸便来我云树之国?」
琤雪点头道:「不错!」公孙颢说道:「正是!」
莫道难道:「果然是自天外而降,无径可循。帝喾在沿岸诸邦开设外洲学馆,教授神州风土规矩,却错失了天外天。也罢!我凌云学馆虽非外洲学馆,但也有《神州知要》。两位初入神州,务必暂留我馆,通学《知要》。」
公孙颢说道:「这……」察觉琤雪x口微动,连忙传音道:「别说话!」
琤雪那双放光的双眼又暗了下来;便见莫道难道:「天外天虽非外洲,但也是未熟神州,诸事不明,恐有误解差错,不能让你们在此地妄为,误会我神州,坏两邦关系。既然入我凌云学馆,我馆便必须为你们两位教授。」
公孙颢听傻了,看了千本弁革一眼,千本弁革惶恐的点了点头。琤雪欢喜的传音道:「太好了!如此便有同窗了,有道友了。」
公孙颢暗冒冷汗,传音道:「别闹了!这学馆能待麽?」
莫道难微笑道:「两人不需犹疑,我神州不需用钱,也不求束修。为求洲际和睦,万邦和谐,帝喾下令,入神州者务必修习《知要》。既入我馆,那便於我馆修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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